“迎佛牙事件”与“信仰的动力” 作者： 陈韵琳 (gospel) 最初发表： 信望爱BBS （约1996年） 　一直想写一点关于迎佛牙事件的感想。因为我发现舆论界讨 论佛牙事件的导向，很值得有宗教信仰者，不管是佛教还是基 督教，一齐来深思！ 　这次宗教版很意外的对佛牙事件没有太多讨论。但我一直有 注意报导，我发现报导此次事件，到后来集中於三大焦点。 佛牙事件三大质疑 　1.是不是真的？ 　　这基本是一个关于科学检验的问题。这佛牙万一不是真的 怎么办呢？会不会导致信仰成为伪信，而整出迎佛牙大典成为 闹剧？ 　2.有没有政教不清的问题？ 　　这问题是表达出对多位政府官员参与的不安。尤其佛教大 师星云一向被质疑跟当权派走的过近，政治有利用宗教、或宗 教有被政治收编的质疑一直不断。 　3.有没有功效？ 　　迎佛牙，多少有人期待透过这次大典，能清洗台湾今年以 来的诸多不详事件，期望带来社会的安和乐利。因此有人质疑 ，有没有用？这是不是迷信呢？ 三大质疑背后，看见的华人面对宗教的取向 　我这篇文章不是要就这三大提问辩论，而是点出这三大提问 背後，华人（尤其是知识份子）面对宗教的态度，其实一直没 有太多的改变。 　五四时代以后直到30年代，正值基督教传播阶段，知识份子 面对基督教的疑点是哪些呢？ 　1.科学式的反基督教。（是不是真的？） 　　如吴稚晖以科学的实证精神为准则来批判宗教。陈独秀也 认为科学有客观现象及主观的理性，而宗教不过是人凭空想像 出来，只有假定而没有实证，是迷信、无用应被破坏的！ 　2.美学教育的反基督教。（有没有功效？） 　　如蔡元培的以美育取代宗教、或是如王星拱认为宗教的功 能可由艺术来取代。当时知识份子相信新中国须要一种新精神 与新情操，而美育正是培养此种新精神与新情操的一部份。 　3.政治性的反教。（有没有政教不清的关系？） 　　基督教是帝国主义入侵下的产品。是人民的鸦片。是用来 收编华人的工具。基督徒都是不爱国的。 　4.相信自由主义、为入世而反教。（这种反教言论，曾於量 年前中台事件时，一样发生於施压佛教） 　　人应不假神力，而是要基于人的自发。人靠自己的能力与 互助就够了，为什么要向上帝求怜悯？将自己奉献给社会，远 比奉献给上帝有意义。 　从历史发端直到如今，我想可以从中归纳华人面对宗教的态 度，本质上是要求务实实用、远远超过对超越向度的渴望的！ 因此不管是怎样的宗教，整体社会对宗教事件的质疑，都不出 这几大点！ 在宗教版遭逢的反教态度 　我们现在所置处的宗教版，情况又是如何呢？ （以下是清大jys曾经做过的宗教版现象观察。她分析的，是 宗教版上反基督教者的诉求，此段只是节录，全文请参心灵小 憩　http://life.fhl.net ） 　观察宗教版反教的言论，大致可分为如下几类 　1.为文化而反教：（我个人认为，这是广义性的政治反教， 因为华人文化中，政治与伦理具有非常强的依附关系，这是另 一大论述，在此不多题。） 　　此类反教者以深爱中华文化自豪，故在此种人的反教言论 中，会竭尽所能的攻击外来宗教所造成的文化毁伤，例如最常 见的不祭祖破坏中国伦理关系和善良风俗；或者从反面攻击说 基督教的入侵会消灭中国固有道德思想，使之与西方同化。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反教者，他们所讲的外来宗教，几 乎清一色指的是基督教系的宗教，而佛教对他们而言，可以说 是心照不宣的默认其为中华文化兼容并包中的一部份了。 　　2.理性优越式的反教（是不是真的？） 　　这类的反教者，秉持着理性至上的信念，认为像宗教这种 心灵寄托的东西是不必要的，不但如此，更可以说是极为愚蠢 的迷信行为。此类反教者认为凡是通不过理性的，都是该怀疑 的。 　　3.哲学思辩式的宗教交流（另一种「合不合理性」的提问）： 　　这类的反教者在言论上爱用逻辑和思辩的方式来戳破某宗 教的思想结构。 　　4.宗教现象式反教（没有功效便反教） 　　此类反教者通常就单一宗教事件来否定某一宗教，例如中 台禅寺事件，妙天、宋七力诈财事件，教会中有性骚扰事件， 某牧师有婚外情.... 他们所炮轰的对象，用事件否定掉信仰。 “信仰的动力”对反宗教现象的回应 　　如果考察田立克的《信仰的动力》对这几点华人文化中普 遍的反宗教态度的意见，我们发现，他处理的方向比较多针对 「信仰与理性」之间是否真的冲突。 （基甸注：“田力克”即旅美德裔神学家Paul Tillich的港台 译名，大陆通常译作“蒂利希”，参见《信仰的动力》书摘： http://life.fhl.net/Philosophy/bookclub/tenlic.htm ） 　　但田力克完全不处理信仰是否「有功效」？他只处理信仰 带出来的爱、公义与行动能力。原因是，把信仰导向「是否有 用」，本身就抵触信仰的本质。 　　1.信仰与理性 　　 　　是否可能存在一种『理性的信仰』呢？ 　　第一，若信仰是指终极关怀，那至少信仰与理性并不冲突。 但这还不够，必须理清信仰与理性的关系。这问题必然牵涉到 理性自身的定义问题，究竟什麽是理性？ 　　如果理性是指技术理性，亦即，理性在此被理解为是一个工 具，那么，信仰就是理性方向的指引，信仰告诉理性：你该去分 析这个命题、你该去归纳那类经验、你该去论证这个观点、你该 去研究那个论题。 　　另一种理性的定义更适合用来讨论理性和信仰的关系：理性 是『有意义的心灵与现实结构』。 　　在这个意义上，理性不可能与信仰冲突，反而因著理性，人 认识到自身的限制，而透过信仰，人的理性便可越过限制，这便 是理性的超升。 　　总结说来，理性是信仰的前提，而信仰可成全理性。信仰与 超脱後的理性是同义的，都是终极关怀。因此，信仰与理性不但 不抵触，反而彼此交融。 　　2.信仰与哲学 　　但当谈到哲学真理的时候，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哲学和信仰 都关注终极事物，但二者的差别在於，哲学是透过概念，而信仰 则是透过象徵。但这本质上的差别并不导致二者的漠不相关，就 哲学一面而论，一种真正有影响力的哲学往往出自哲学家自身的 终极关怀，可以说，哲学在其自身之内总是同时含括了哲学真理 和信仰真理，以致於甚至可说是一种『哲学信仰』。而信仰之中 亦有许多概念分析的成分，信仰者（尤其是神学家）也往往要透 过纯粹理性的思辨来处理信仰问题。 　　而为何田立克针对「有没有功效」的角度没有多所论述？这 是因为信仰如果配称「终极关怀」，对现世是否有用，只是微不 足道的信仰结果，还够不上可以拿出来质疑信仰。 　　其实一样的，不管是基督徒还是佛教徒，碰到有人问「相信 佛牙到底会不会帮我转运？」或是「信仰基督教会不会让我考上 研究所」，基本上都是无从回答的，因为功利性质的考量，基本 上不是「信仰」、甚至妨碍到「信仰」只是很遗憾的，绝大部份 人面对信仰，都先从功利考量。 　　我想，这就是当有人问「迎佛牙有没有用？」时，真正认信 佛教的人，会因此感到无奈。不知我这样将心比心，有没有说对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