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存疑” 作者：基甸 最初发表：宗教论坛，1999年11月 甸在帖子里面生造了一个“交换信仰”的词组，给羽兄著实“见 笑”了一把。这个确实是我的错，滥造词组搞得话没有说清楚。 其实实话说出来羽兄不要生气，我写那句话时脑壳里头想到的是 人说无谓的争论是“用无知交换无知”的话，当时想总不能说人 羽兄“无知”吧：），就胡乱移花接木地“借用”了。抱歉抱歉 （喝，拼音输入差点打成“霸气霸气，嘻嘻）。 “信仰”的问题在宗坛是老得掉牙的“讨论”题目了。“新来” 反基士也特聪颖地“看出”“基督徒认为人人都有信仰”的“错 误”。 “有信仰”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么？当然不是。但是我始终觉 得在这个事情上承认自己有信仰的基督徒比死命：）否认自己有 “信仰”的反基徒要来得坦白诚实。 羽兄对“信仰”的“定义”我没有太多的意见--虽然“信仰”可 能有一些其它不同的定义而且都有道理（比如田立克的“终极关 怀）。有反基朋友追着甸问我的“信仰”的定义是什么，其实一 方面网上聊天并不一定需要搞得太紧张用个什么字都要定义（不 至于搞得象克林顿那样连“是”都要“重新定义”，或者象方舟 子对“通奸”也要“重新定义”。。。吧），另一方面我自己当 然也可以讲讲在我的上下文当中“信仰”、“信仰先设”等等的 涵义。简单的说，我们既然是在网上的讨论的上下文中谈及“信 仰”，当我说“人人都有信仰（先设）”的时候，意思就是没有 人可以真正的“只破不立”，你一旦介入“思想交流”或者说 “思想交锋”，就必然需要有一套的东西是你的立足点，当你批 判别人的信仰体系的时候，必然不可避免地是站在一定的立场上 说话。所以用（国内BBS上）京子兄的话说，就是“信仰价值体系 构成批判的前提”（对话：《先设与批判》，见存档网页“宗教 哲学”主题）用一乐兄的话说，就是“任何一个信仰体系必然隐 含著一个绝对的观念”，用小灶兄的话说，就是你拳击别人的时 候自个ㄦ总得有个站的地ㄦ（大意）。。。而这些“信仰”或者 “信仰先设”--如果我们真正的愿意反思审视的话--不总是（或 者说常常都不是）“纯粹理性”可以“证明”、可以“解决”、 “说服”、可以“比划出输赢”的。 比如宗坛关于“基督教”的争论： “上帝是绝对公义的”当然是“信仰”，“上帝不公平”就不是 吗？当然，有的人可以说“上帝公不公平说不清楚”，我“存疑”， 从“中立”开始，然再去“判断”（羽兄似乎还不真正是这样 “不可知”的，这个可以暂时按下不表。。。）。可是，“且慢”！ （效颦羽兄喊一声），当你“判断”的时候，你的“权威”从哪 里来？“人（或者人类的理性）是判断万物的尺度”？真的能够 做“终极”的尺子？这面有没有你那一摊子“主义”的“先设” --正如基督徒有他们的“先设”一样？（你如果问基督徒“你怎 麽知道上帝是公义的？”，他们最的终极的答案难免是“因为 圣经告诉我--我相信圣经是上帝的启示。。。”，当然你嗤之以 鼻说这不是循环论证么。。。） “圣经是上帝的启示”本身当然也是“信仰”，“圣经不是上帝 的启示”也是。从“人本主义”（我还是觉得应该用“人本主义” 而不是容易误导的“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出发， 相信（！）“人的理性可以（有资格）当尺子来判断圣经到底是 不是上帝的启示（通得过我这把尺子的量度的，也许”是，否则 必然不是。。。）”的“存疑”，又真的没有“信仰先设”？-- 你看，很快我们大家就弄得很“哲学”了，基督徒纵然可能会有 “纯粹理性”上的困难，如果你反思自己的“认识论”，也未必 没有不是“纯粹理性”可以解决的问题。。。 羽兄反复强调“基督教是人文主义、理性主义的死敌”，这话不 全错，也不全对。基督“教”历史上跟“主义”们眉来眼去搞不 清爽的时候完全不是没有--要不然路德加尔文们还需要归个什么 正？“经院派”已经是“历史”，今天那些搞“圣经批判”的才 高八斗的“神学家”们在“学术界”混饭吃又有多少有但以理那 样的骨气不肯向“主义”们弯腰？ 说“真正的基督信仰是跟人本主义理性主义不相容的”倒是可以 的。不过，人类思想史到今天，对“人本主义”、“理性主义” 的反叛和批判也根本不是几个有点思想而持守“归正”信仰的基 督徒的专利。持定“基督徒都是白痴对哲学一无所知”“信仰” 的人恐怕自己对哲学才是真正无知，如果有哪怕是肤浅皮毛的了 解，也不会那麽狂妄。羽兄喜欢社会学科，当然应该是比那些同 志“有知”的，篇幅有限（可能已经违反羽兄“短一点”的倡议 了），我就不多提。在这里不妨把我自己对网络论争的“信仰” 问题的立场再重申一遍--虽然我以前也反复交待过N遍了。这些 看法虽然可能有“信仰先设”，但是倒不真的是完全跟“社会 学科”“为敌”，不信可以去读点哲学神学书籍再来批判。 我的立场基本上是下面几点： 一、人人都有信仰。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没有信仰”而同时参与 网络上的论争，尤其是“信仰之争”。 二、信仰必定寻求理解。所以基督徒的“以信求知”也是优秀而 有效的“知识论”，基督徒不必为此抱歉。 三、信仰的理解一定是“体系性”的。“思想交锋”必定需要是 “整体心灵”的。“断裂琐碎”、“断章取义”虽可能是辩论的 “取胜之道”，但在思想上是浅薄的（所以其实是“茅招”）。 羽兄帖子里面直接提到“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这些“主义”。 我上帖已经谈到“主义”跟“信仰（先设）”的关系。我不知道该 不该把羽兄看做“人文主义者”或“理性主义者”。跟你在网上打 了这么久的交道，有时候确实觉得你的“信仰先设”完全是“人本 主义”、“理性主义”的，有时候又觉得你的一些具体的“应用” 和“实践”也不完全跟“人本主义”和“理性主义”有“一致性” （好象一乐兄曾经在某篇回应你的帖子里面对此有一点分析，小灶 回应你的时候好象也是点到你的这方面的“不自洽”。。。）。当 然，羽兄永远可以说“我没有什么体系，所以是乱中取胜”。。。 等等，我也没有意思要来查兄的信仰户口。不过是跟对其他网上的 论争“对象”一样，希望大家都对自己的信仰立场有一个基本的反 思和审视。 绝对的“存疑”是自己拆自己的台的，也就根本否定了自己在网上 参与“对话”或者“思想交锋”的“合理性”。其实“存疑”有两 种，一种是对别人“存疑”，一种是对自己“存疑”。看来羽兄只 有前一种，非常缺乏后一种。：）（南乡的“相对主义没有出路” 也许能够对羽兄有一点点帮助？） 当休谟建构怀疑主义的时候，他首先怀疑的自己；当康德批判理 性的时候，他首先把“纯粹理性”放到解剖台上面。。。当羽兄 “存疑”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先反观自身，对自己的“存疑” 进行一点“存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