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反基文化战争”--关于美国“忠诚誓言”一案 基甸 2002年7月首发于不寐思想论坛 儿子在美国的幼儿园上学。参观过儿子学前班的课堂,美国的课堂教育之活泼,教学方法 之生动,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更让我感慨的,是他们的“爱国主义教育”。他们上课的第 一件事就是升旗(由值日小朋友扛出一面国旗来,然后老师学生全部起立,右手抚胸,背 诵(念诵)“忠诚誓言”(The Pledge of Allegiance),内容只有几句话(要不然 不会连5岁的小孩子都能背下来): "I pledge allegiance to the flag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o the republic for which it stands, one nation, under God, indivisible, with liberty and justice for all." (“我宣誓忠诚于美利坚合众国国旗和它所代表的归属上帝的一个不可分割、所有人享有 自由和公正的合众国。”) 听着小孩子们背诵“誓言”的稚气悦耳的声音,我一边不仅浮想联翩,想起中文网上争论过 的“基督教信仰与美国”的议题,感慨良多。 就是这样一段“忠诚誓言”,最近竟然在美国引发出一段轰动的官司,因为“誓言”中有“在 上帝之下”(under God)一语,加州一位名叫牛道(Michael Newdow)的极端无神 论者向加州的联邦法庭起诉,指控“忠诚誓言”违反美国宪法“政教分离”的精神,联邦法庭 最后判决牛道胜诉--“忠诚誓言”违宪[1]。前两天我在电视上看到脱口修主持人列农嘲讽 说,现在在加州,到了礼拜五,人们已经只能互相道声“I.F.”,而不能象以前一样习惯性 地说“T.G.I.F.”(Thank God It's Friday - 感谢上帝,终于到礼拜五了)了, 因为“感谢上帝”在加州这个“阳光之州”是违宪,是犯罪的。 在美国,针对基督教信仰而由无神论者不断发动的“反基文化战争”由来已久,最“著名”的 团体就是由崇尚共产主义的鲍德温(Roger Baldwin)创立[2]的“美国公民自由联合会” (ACLU, American Civil Liberty Union),其中一些无神论活动家多年来孜孜以 求,使出浑身解数要把“上帝”从美国人的公众生活中彻底“消灭”,美国近几十年来的很多 有名的“反基文化战争”,都由这些满怀反基热忱的ACLU人士发起和推动,像公立学校禁止 祷告,必须教授进化论,公共场合禁止悬挂“十诫”等等引人注目的官司,都是这些极端无 神论者的“手笔”,而且他们的影响和势力日渐壮大,官司屡屡得手,与之“争战”的基督徒 和教会显得“屡战屡败”,力不能支。尽管他们常常宣称他们针对的是所有的宗教,但是很 明显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对美国文化和社会曾经有过巨大而深刻的影响的基督教信仰。近年 来这些极端无神论者似乎在不断得手以后更加扩大战果,“反基文化战争”所瞄准的靶子越 来越离谱夸张,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牛道(他好像不是ACLU成员)这次发难,本来 竟然是想要挑战美国钱币上“我们信仰上帝”(In God we Trust)的言词。后来他大概是 觉得挑战“忠诚誓言”胜面较大,故而专门搬家到反基势力比较强大而最“自由(“左”)派” (liberal)的加州发起官司。他这次能够胜诉,确实稍微有点让人惊异。因为他的官司 是建立在“维护宪法政教分离”的基础上,而美国这个国家本身从来都是政教分离的,这个 在美国立国之初就已确立(而历史上美国立国的精神确实是深受基督教/清教徒信仰的影响)。 我在网上看到有人引述学者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的话,托氏说当年最早来 到这个新大陆建立美国的人们有很多都是基督教的清教徒们,他们可以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 国家,但是他们选择了“政教分离”的原则来规范国家和宗教的关系。而且当托克维尔向那 些神职人员们谘询,到底是什么促使了宗教在美国的影响力的时候,他们“都把宗教能在美 国发挥和平统治的作用归功于政教分离。”托氏说,“我吃惊地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担任 公职。我没有见到一个担任行政职务的神职人员,我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里也没有见到他们的 代表。”[3]在美国人的文化背景当中,“上帝”(God)一词非常常用,当人们使用这个词的 时候,并不一定表示他就认同有神论的信仰,更不表示他就赞成基督教的教义,或者是任何 宗教的信徒。“忠诚誓言”本身在历史上也几经修改,现在的版本是1954年由美国国会通过 的。其宗旨确实是在于“爱国主义教育”,并没有“强迫公民接受”任何宗教的意图和作用。美 国的宪法精神恰恰是保护公民信仰自由和言论自由的。少数人沉默/不念“誓言”的权利受到 宪法保护,愿意念诵“誓言”的人的权利和自由同样应该受到宪法保护。对“上帝”(God)一词 进行“消毒”和封杀,本身才真正是违宪。而且“上帝”(God)一词的文化性使用在美国已经极 为广泛普及,公共事务(如国会开会等等)中用到也是家常便饭,要彻底“消毒”,会有多少 言论需要“清除精神污染”?极端无神论者的做法已经到了走火入魔和可笑的地步,而加州这 个法庭居然能判这个无聊的官司是牛道胜诉,可见极端无神论者的“文化使命”可以走到多远 的地步。难怪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并且违反理性的判决在美国引起强烈反弹。代表民意的美国 国会的议员们在参议院以99票对0票反对这一判决,支持“忠诚誓言”。西佛基尼亚的民主党 议员伯尔德(Byrd)甚至公开指斥这一判决是“愚蠢”的。[4] 然而这出“反基”闹剧还没有收场。这两天媒体(源于联合报业/福克斯新闻的报道)又沸沸 扬扬地传出一条“打假”新闻,揭露牛道打赢这场官司“胜之不武”,使用了欺骗的手段。牛 道在官司中宣称他打这场官司是为了他的女儿,他的“无神论者”女儿在公立学校被迫要听 其他同学念诵“忠诚誓言”,因此身心受到伤害。而媒体发现事实上牛道的女儿根本不是无 神论者,而一直是一名跟着妈妈上教会的基督徒,牛道并没有和他女儿的母亲结过婚,他 女儿和母亲住在一起,母亲既是女孩的监护人,也是孩子宗教信仰上的指导者。孩子的母 亲在福克斯电视台表示,她女儿对“在上帝之下”一语一点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5]这场 “反基文化战争”的胜利,竟是建立在谎言之上。极端的无神论者反基人士,为了达成他们 的“文化使命”,竟然诉诸编造谎言,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女儿,实在令人深思。就算他的 动机是为了“捍卫真理”,为了某种他信仰的“美好理想”和“崇高目标”,这种不择手段的 做法又折射出一种什么样的信仰? 面对廿一世纪的今天在美国这个所谓的“基督教国家”上演的这一幕闹剧,基督徒应该有怎 样的回应?美国真的是一个“基督教国家”吗?如果说基督教信仰曾经在历史上对美国的文 化和社会有深刻广泛的影响,在今天这个“后基督教”,后现代的时代和社会,基督徒和教 会在“文化战争”中应该担负什么样的角色?基督徒和教会怎样看待自己的“文化使命”?这 些都是我们需要认真思考的议题。中文网上曾经有一些这方面的讨论和文帖[6]-[9],但 愿“忠诚誓言”一案带给我们更多更深的反思。 [1] http://www.principals.org/services/legal_pledgeall.html [2] http://www.geocities.com/CapitolHill/Senate/1777/aclu.htm [3] http://www2.chinesenewsnet.com/cgi-bin/newsfetch.cgi?unidoc=gb2312&src=MainNews/Opinion/Tue_Jul_23_10_15_09_2002.htm [4] http://www.cnn.com/2002/ALLPOLITICS/06/26/senate.resolution.pledge/ [5] http://www.aclj.org/newsletters/newsletter_index.asp [6] 林慈信《9-11事件:华人基督徒如何回应?》(“如何看待美国”部分)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9f8ddf5a016f772285256ad000105131 [7] 基甸《美国是“以基督教立国”的国家吗?》 (1)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510e2c4c4caf3bfb852567ab000b0fd8 (2)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dcd057b71dd51b89852567ab000b3079 [8] John W. Whitehead《基督教信仰与西方政治》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debfe2404437fc0a8525682300838a1c [9] 基甸《“我们。。。怎能存活?”--小顿城惨案断想》 http://noah.ccim.org/archive.nsf/0/4e8e968431e648b0852567fc007a3e44